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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虽然我并不认为你能在我赶到庆州前就伤好并且追上我，不过……你已经太让我惊讶了。相信你还是有这点本事吧。”然后习惯性地拍了拍“它”的脑袋，指着剑舞说：“她是我的姐姐，这是她的宅子。听她的话就好了，不要乱跑，不要出去吓人。听懂了没？”

——什么你这么快就要走了？！那我以后想劝你岂不是更难？虽然这么想着，某狼还是点了点头。

剑舞不放心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担忧地对李双宸说：“这样好么？带上它……”

李双宸回她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于大于小，都再合适不过了。”

然后他再翻身上马，挥鞭遥指，便带领部下飞驰而去，再没回头看一眼。

沈扬欢一直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内心十分焦急。昨夜他夜观星相，见天狼星上升，且隐隐伴有红光。二十八宿皆有微移，看似流转正常，其实早已偏离正轨。一切变故的起源皆遥指西北方向，即——庆、银二州。

看来自己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功效。他完全忘了？不是全忘了，就是压根不当回事。这么说下次见到他需要换种方法了。

——化成人身直接去见他，向他阐明前因后果？似乎行不通。他一定会将自己当作“妖孽”乱箭射死。虽然沈扬欢自认为那些没有法力的兵器是不太容易伤到自己的，但这样以后想劝他岂不是更难了？

——化成人身接近他，然后对他进行劝谏？值得一试，不过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

——就这样去见他然后再用一次入梦之法？且不说他会对梦中人起疑心，还不知道这种方法能不能奏效。

正当他苦恼之际，剑舞走过来，弹了弹他的脑袋，调笑道：“别望眼欲穿了，看不出你还是个痴情种子？”周围剩下的侍卫们都有些忍俊不禁。剑舞继续道：“你既善听人言，还不如像那白娘子一样，修成人形然后来助他完成心愿？救命之恩，你还不以身相许报之？”

……沈扬欢内心对这个奇怪的女人已经无奈了。

李双宸走了，剑舞就把某狼从自己的房间移到了他的房间，不知是看在自己的房间终于能腾出来的份上还是看在“它”是李双宸的宠物的份上。对此沈扬欢可以说是万分的感激，因为他终于可以找一件男装穿了。然而，这也有一点不好。自从他被搬到这个房间，就时不时想起李双宸的刀兵之劫。可惜以自己现在所恢复的力量，是无法准确卜到他到底该从何下手，才能阻止恩公的兵变。几天前在归阳山，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功力，想全部恢复，大概也是需要一两个月的……

因为思索了很久都无果，沈扬欢索性不想了。赶紧把伤疗好，然后再立刻追上去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于是他这边“无忧无虑”地养了一个月余的伤，那边李双宸正在马不停蹄地赶路，已经越过了延安府。

沈扬欢的功力也恢复了七成到八成。他决定去追上去。于是在这天夜里，他从李双宸的柜橱里找出了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人穿过的衣服，还有一双半新不旧的鞋。穿戴完毕后，他敏捷地越过府里巡逻的侍卫，融化在天边的夜色里。

郑州并不是个繁华的地界。说那舞榭歌台、透骨生香的夜色，是只有昔日的长安、洛阳，和今日的汴梁、开封才能出现的盛景。尽管如此，因为当朝取消了前朝严格的坊市制度，使晓市、夜市等相继出现，因此这里的夜色也是有几分温暖的气息，虽然并没有太多大气的铺子，和浑身珠翠罗绮的客官。

站在满街的灯火下，这感觉真的很奇妙，似乎是当年七夕乞巧节，师父带自己下山的那次。那时的灯火比现在更明亮，人声比现在更熙攘，很多妙龄少女，不管是花容月貌还是长相平凡，是金枝玉叶还是小家碧玉，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连常年表情淡然的师父，双颊似乎都染上了温柔的颜色。

“在晴朗的夏秋之夜，天上繁星闪耀，一道白茫茫的银河象天桥横贯南北，在河的东西两岸，各有一颗闪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遥遥相对，那就是牵牛星和织女星。”师父牵着他的手，语气很是温柔，“坐看织女牵牛星。传说织女是思凡下界的仙女，爱上了凡人牛郎。王母娘娘不允许仙凡有所牵扯，就划出了一道银河，把牛郎和织女隔开了。而每到七夕节，会有喜鹊来为二人牵线搭桥，这就是鹊桥。然后两人一年一度地相会了。而凡间的人们，尤其是女子，则会在这一天拜访瓜果，供奉织女，让她传授她们灵巧的技艺和美好的姻缘。”

身边是女子们嬉笑的声音，听上去分外的动人。他忍不住侧耳聆听，然后问道：“那您和我的娘亲呢？”

“我和杨师妹是修仙之人，本该断情绝爱，不沾染凡尘的因缘。”白虹叹了口气，抬头遥望天际，“我还在归阳山之时，每到七夕乞巧，很多女弟子，尤其是新入门的，总会偷偷溜下山去，到郑州的夜市去的。去不成的，就在山中找个隐蔽的地方，摆一个小坛，放上些水果，来乞巧的。”

“修炼之人不能沾染太多的世俗。即使沾了，陷进去了，也要走出去。不然，将永无功成之日，这就是为什么修炼需要清心寡欲的原因。你娘本也是师父得意的弟子，本来也是清心寡欲之人。想来……其实你爹也应该是。直到他们彼此相遇之前。”

“……是吗？那我呢？我该怎

么做？”他非常的迷惑，那时自己还小。

“你不用问我。”她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等你也明白你爹和你娘的感情时，不问世俗和留恋红尘，你都可以选择。只是有时候，你的选择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此为七情六欲，宁愿倾尽终生，也要换得刹那阴阳交会，哪怕那之后会让你们流离失所，丧失性命，甚至参商永隔。”

“为师毕生所求，不过是羽化登仙，笑问广厦。师恩难忘，我背离师门，做你的师父，在门派看来已经是大逆不道。但我不这么认为。至少……我做了自己的选择。虽然该来的总会来，但是……”白衣胜雪的女子低声地笑叹，“至少，我能带着你一起，就像带着我的儿子一样。”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中央，默立良久，终于也忍不住微微一笑。红尘美景，如今看来的确是值得流连的，可是师父离开了，只剩自己。形单影只，报仇是唯一的目的。如今大仇已报，反而有些茫然。

不是没想过同归于尽。等到最终拼尽全力逃下山时，才发现自己依然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可惜，仇恨纵了，旧人不在。不论是印象已经模糊了的父母，还是养育自己十六载的恩师。自己对她，总归还是敬爱大过了憎恨。

目之所及，似乎又回到了一切从来没发生的时刻。可是会得到过去，又怎能回得了当初。

最终，他还是感到有些怅然若失。整理了思绪，便立刻去追已经快到达目的地的李双宸。

不管怎么样，自己是该感谢他的。沈扬欢想，他选择救了自己，自己也接受了。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心结。毕竟，除了父母和师父，他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Chapter 6

当朝并不实行宵禁制度，沈扬欢本以为会轻松出城。不料当他欲意出城时，竟然被守卫的士兵拦住了。

“以前没见过你啊？小哥不是这城里的人吧。”为首的那个拿起火把照了照他的脸，又和一张画像上比对了一下，才挥了挥手允许通过。他很奇怪，于是问道：“……不，我是……洛阳来的。你们通缉什么流犯么？”

因为是夜晚，没什么人出城，所以为首的官兵就和他聊了起来：“也算是吧。上头下了命令，让捉拿这画像上的人。”他又将画像的正面示予了沈扬欢，“小哥既然从洛阳到此，想必也赶了不少路，见过这个人吗？”

沈扬欢自小目力极佳，即使在暗淡的火光下，他依然将画上的人看了个真切。画上的男人身着外族的衣饰，双耳齐眉，面相圆润，天庭饱满，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看上去像是个身强力壮的蛮夷族战士。

他摇摇头：“没有。这人看上去虽然有些福相，但并不像是一些达官显贵那样的大腹便便，而是精壮有力，应该善使兵刃。这等人我若是见过，一定不会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