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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唐帝王谱》

☆、Chapter 28

归阳山。

如今惊蛰已过，各种飞虫都从黑暗而温暖的地底下破蛹而出，然后任凭春天的雨水将他们曾经的藏身之处淹没。

多事之春。

雨声淅沥，急促如同鼓点，伴随着天边的阵阵惊雷，一下一下，敲在所有人的心上，将天地间吹出一阵汹涌的波涛。

“你难道疯了吗？”傅采气急，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零乱的卜卦微微撼动，茶水从茶盏里渗出了一些。

而对面的青衣男子背对着他，柔顺的发丝顺着，在风中微微摇动。只有调皮的雨滴随着肆虐的风声滴落亭内，附着在他的长发上，然后再顺着一头流泉般的青丝流下来，调皮得如同眼前的人。

傅采很想说他只是调皮。

只是，调皮，而已。

沈扬欢双手撑着凉亭的围栏，目光一直看向外面。

“傅师叔，我此次前来不过想来听听您的意见而已。”

“你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的意见对你来说有用吗？”傅采自嘲地叹了一口气，拢了拢袖子，缓步移到沈扬欢身旁，与他并肩而立，看着外面肆虐的雨水，零乱如同自己的内心。

“……的确。”沈扬欢闭上眼仰起头，任凭雨滴夹着水汽沾满他的睫毛，“那我只能这么说了——我这次来，是来寻求你的……支持的。我想听听你鼓励我。”他甩了甩长发，转过身去，微笑着看着身边的男人。

“这的确是我的责任，当初我是支持你去助他的。”

只可惜，时过境迁，有些事情，有些想法，全部都是只出于当时的心态。如今想起来，追悔莫及，累及他人，实在是让人懊悔不已。

“你变了。”目光陡然含了三分锐利，一双凤眼竟然被他瞪出了王霸之气。虽然如此，唇间的话语依然是淡淡的。仔细辨别起来，还带着些许怅然。

“你难道就没变？”白衣人冷哼一声，字字平淡，却字字刺在对方的心上，“沈扬欢，你究竟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你究竟明不明白丹墀和叶青城想让你做什么，你究竟明不明白李双宸他到底是怎么看你的。”

沈扬欢偏离了目光，道：“发生了什么，我自己做的我明白；丹墀没有让我做任何事，我只是随心所欲而已；至于双宸，他的心意，我当然清楚。”

“你太天真了！”傅采终于忍不住，高举手掌，似乎想掴对方一耳光，但看到对方那一张酷似故人的脸，竟然怎么都没有下的了手，反而把掌力狠狠拍在了廊柱上，深棕色的柱子竟然被硬生生拍出了一个手印，五指指节清晰，“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李双宸，你竟然想要拿整个妖界来给他做陪葬？！”

“妖界？！关我何事？！”沈扬欢听到这个就有气

，“当初若不是沈桀气恼我爹和我娘私奔，到了危急关头也不出手相救，我的父母至于死吗？！他们当初为了可笑的偏见就弃我一家三口于不顾，这和那堆自以为是的道士有什么分别？！如今那沈桀甘愿自动奉上妖界，我焉有不取的道理。”说道“取”字时他语气一狠，狠狠地握住了双拳，手臂微微有些颤抖。

“但这不是你的真实目的……啊，或者，这不是你的最初目的吧。”傅采继续分析，“当叶青城告诉你，你手上戴着的腕轮的真实意义后，你依然没有退还它。以你的心性，我相信，绝对不是连对妖界都要报仇心切。你心性单纯，就算是为了报仇，也不可能故意设计了长篇累牍的大计，以达到今天的局面。”

“你当初修炼妖力，完全就是为了要保护李双宸。因为丹墀肯定告诉过你，凭借你‘人’的修为，即使再精湛，顶多才有二十年的功力，真正到了危难时刻，是连自保都难，遑论保护李双宸。”

“甚至，连你答应沈桀去做妖界的少主，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你可以以一界之主的身份来干预，以保证李双宸万无一失，对不对？”

最后，他一字一顿，“你真是爱他爱惨了，沈扬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看着他的眼睛的，将对方眼眸里所有的情绪都尽收眼底。

沈扬欢见逃不过他的眼睛，也就大方地点了点头：“傅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变了这么多呢？”话语间他好似伤脑筋地摇了摇头，“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你，我做什么事，你都会在我的身边支持我，当我最好的……朋友。”

“经历？不，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我忽然想开了而已。傅采这一生，愧对三个人。年少轻狂犯下的错误，我竟然现在才明白。”

“哼，天降大雨，真是天赐良机。”随意地斜靠在在帐营内的行军地图前，李双宸左手把玩着一块令牌，玩味地抬头，志在必得地看着地图上用红色标出的城池，“今晚就夜袭青州。”

“可是，殿下。”少龚上前略一拱手，“雨天，实现不方便，会不会……”

“话可不能这么说。”杨文卿摇着扇子，指了指外面，“雨天才会出其不意吧。”说完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一脸高深莫测的主子。

说实话，书生，真的只适合诗词歌赋风月国家而已……也许这样说太武断了，不过，杨文卿真的很不适合行军打仗。

“雨天出其不意？猜对了一半。”李双宸走上前来，“少龚，我昨日命你准备的三营武士，你准备得如何？”

“回殿下，臣已下令三营武士不必出席今日操练，日间已经养足了精神，等待您的调动。”

李双宸满意地点了

点头，“姚将军，稻草人可都扎好了？”

原来河间兵的统帅，姚定可不容许别人质疑他的办事效率，即使是主子也不行，“回殿下，两百个，不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