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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扬欢笑了一声，冲她轻佻地勾了勾食指，“真是个美人。虽不及丹墀妖艳，却多了几分孤高。”

这般类似于调戏的话语，沈刺心却岿然不动，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刺心并非孤高，不过是内心冷淡。怎能堪比瑶池司礼，在森冷的天阙依旧心有热忱。那般才是真正的洒脱与孤高。”

沈扬欢的手势一顿，便颓然地放了下来，自嘲一笑，又灌了口酒，“又是他……”

沈刺心沉吟了一声，想起了沈桀交待的话，又看了看面前有些失魂落魄借酒消愁的沈扬欢，依然道：“少主，主上有话要刺心传达。您在人间的事情他都知晓。何必守着一个仙人的转世，还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回妖界吧。”

“妖界？”沈扬欢摇摇头，喃喃自语，“我要守着他。”

沈刺心说：“主上说过，您若不会去，刺心可不必强求。”语毕见沈扬欢略有惊诧地看着自己，继续道，“但是主上还说，您终有一日，会自行回到妖界。”

“……哼，他还会算命不成。”

“不是。”似乎是没有听到他话中的讽刺意味，沈刺心继续说，“他是将是人间的天子，他的身边是容不下你的。”

沈扬欢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你是妖。就算他容得下你，做为人间的天子，他要如何

给他的子民一个交待？古来帝王寡恩。若你身为女子也罢，大不了后人还会歌颂一番；而你生为男儿身，古往今来所有与帝王有感情纠葛的男子，要么是佞幸，要么是面首。你可是受的下这番诋毁？”

“你这是在说教我？”沈扬欢翻身而起，厉声质问。酒壶落地碎成碎片，酒液流出，转瞬渗入土壤。

“不敢。这是主上的原话。少主若是不信，大可后日与主上相逢之时，再来对应一番。若是有一言不符，刺心任凭少主发落。”说着沈刺心又是一低头。

“多管闲事。”沈扬欢眯起眼，冷笑着讽刺。

“主上说过，若少主执意不归，便要我告知少主腕轮的使用方法。”沈刺心依然跪在地上，语气冷冷清清，不卑不亢。

“他告诉我这个是想做。什么？”

沈刺心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机械性地重复着沈桀的话，“这腕轮是历代妖界之主的所有物。那八颗晶石，是妖界八将用鲜血凝练的，里面寄居了八将的一丝精魂。旁人得来也无甚大用，唯有妖界的主上和少主，可以用此腕轮召唤八将。必要时候，定可以解燃眉之急。”

沈扬欢漫不经心地听着，除下了手上的腕轮，在月光的照射下微微端详了一番。只见那八颗宝石从不同的方向看闪烁着不同的光泽，妖异而华美，看不到一丝的杂质。他将腕轮高高举起，八颗晶石在月华之下交相辉映，当真是光彩大盛，美得举世无双。

“最后还有一事。”

“……你说。”沈扬欢深吸了一口气。说实话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想着沈刺心看起来性子冷冷清清，说起话来却啰哩啰唆个没完。

“……少主，请您回一趟妖界吧。”女子的嗓音头一次有了一丝动容，“主上五十年前身为归阳派已故的掌门所伤，本来就该身亡。然而妖界若群妖无首，必然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来争夺妖界之主的位置。我们八人和几百年前的妖君有约，永生永世守护妖界，绝不争夺妖界之主的位置，却更不能看着所谓的正道门人借此机会屠戮妖界生灵。因此青蛇前往苗疆找到了那个……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语气又一次夹杂了愤懑，不难看出她之前想用很难听的称呼代替“女人”这个词。

“那个女人？是有苗的族长月依姑娘？”

“……是的。少主您也该听过人间津津乐道的，青蛇恩将仇报，火烧苗寨的故事吧。”

“……”沈扬欢保持沉默。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却银牙半咬，双拳紧握的女子，内心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惜。她是无辜的，自己却将情绪一股脑地发泄在她身上，当真是不该。

说起叶青城的故事，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

他最爱的那个女人，

有苗的族长，圣女白月依，对他好的唯一目的就是用他的毒液练成苗疆奇毒之蛊，蛇心美人。

他得知真相，痛不欲生，火烧了苗寨，却放过了那个罪魁祸首。

叶青城是有错。世人皆道他恩将仇报，皆说妖性本恶，却似乎忘记了人的错误。

“不错，就是那女人。”沈刺心深吸了一口气，道，“他向那女人求得了紊蛊，才得以续主上六十年的命。如今……主上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沈扬欢垂下头，却是无言以对。

“少主！”沈刺心颓然台头，神色悲戚，“请您……回去看看主上吧！主上情知自己对不起沈傲大人和杨道长……”

“杨欢？是你吗？”

沈刺心停下了话语，看向沈扬欢，似是在向他请示自己是不是该回避。

沈扬欢却并没有看他。他侧耳听着那声音，表情温柔而有些迷惘。

皓月千里，长烟一空，萧萧林间树影。这样的天气本不该出现于春日，带着秋天的清爽，以及凄凉。

惨败的月色打在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上，更将一身欺霜赛雪的白衣然得有些薄凉。飘逸而挺拔的身躯，轻盈地滑行于盘虬卧龙的树影，树上春虫寂寂，时而有落叶飘下。他悠然地穿梭树影之间如同穿梭在云雾之中，衣袂飘飞，青丝飞扬，恍如谪仙，踏月而下。

李双宸在庆功宴上，有众人环绕，觥筹交错，却总觉得灯火兴隆，照得人睁不开眼，似乎缺了些什么。待他费力挡下那些前来敬酒庆功的人，才发现自己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