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终于失去了耐心,不顾白发苍苍的掌教梁章森的痛骂和哀求,一掌将他推出去老远摔在地上,硬将罗湘绮扯过来。
眼看罗湘绮就要被他们带走,这时张仲允再也顾不得害怕,猛然从人群外边钻了进去,抓住那锦衣卫的手臂,张口就是一咬!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锦衣卫没有防备,一下被咬个正着,只见他「啊」地大叫了一声,甩了一下手臂,罗湘绮和张仲允同时被甩了出去。锦衣卫勃然大怒,抬步上前就对着张仲允猛踢。
第一脚下去张仲允吃痛大叫出声;第二脚直直地踢在胸腹之间,张仲允却再也叫不出声来,痛得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嘴里「呵呵」地抽气,觉得肝肠几乎都要碎裂了。
罗湘绮见状顾不得自己的跌伤,合身扑过来紧紧地把张仲允护在身下。那边那几个衙役和教习,见把人踢得不好了,再加上本来就看不惯锦衣卫的所作所为,就忙过来连拉带劝地把他给弄开。
张仲允那一口咬得着实不轻,把那锦衣卫痛得一边不断挥舞着手臂,一边大骂不止。
那边地上张仲允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对那锦衣卫大声叫道:「人是我藏的,不关别人的事,你不要冤枉好人,要抓就抓我吧。」一边说还一边想把罗湘绮往背后拉。
锦衣卫更是火大:「你当老爷不敢抓你么,你小兔崽子等着,看老爷不扒了你的皮!」
正闹得不堪,忽见罗湘绮拉过挡在他身前的张仲允,「啪」地一下,在他脸上打了一个脆响的巴掌,红红的指印顿时冒了出来,这一下子把张仲允和周围的人都打愣了。
只听罗湘绮道:「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胡闹,我说了不愿与你交好,你再纠缠讨好也没有用,你赶快回家去吧,别老是跟着我,我有正经事,没工夫和你小孩子扯淡。」
说着拼命一推,硬把他推到梁章森和几个教习那里。那几个教习忙忙地接住了。
罗湘绮又自己走到锦衣卫和几个衙役面前:「人是我藏的。我们罗家子弟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不要欺负老人家和小孩子。我就在这里,你们想抓便抓,倒要看你这个奴才养的奴才,阉狗养的狗,能横行到几时!」
罗湘绮故意把话说得恶毒,就是想把那锦衣卫的怒气引到自己身上来。
那锦衣卫果然气得脸色发青,牙咬得咯咯直响,也不再去管张仲允叫些什么,用手指着罗湘绮的鼻尖道:「好,好!哈哈……哈哈……!」他怒极反笑:「我也倒要看看你这样的身子板,倒能硬气到几时!待会就让你知道老爷的厉害。走!」
说着拎着罗湘绮,便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大步走了出去。
一众衙役也押着魏学濂跟了出去。
张仲允犹待继续辩解,要去换回罗湘绮,但梁章森和几个教习,早七手八脚地把他按住,紧紧捂着他的嘴。张仲允无论怎样挣扎,也难以挣脱,眼睁睁地看着罗湘绮被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擒走了。
张仲允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痛恨自己的年幼,痛恨自己的怯懦、文弱和无力!被捂着的嘴不能出声,只有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断从他拼命睁大的眼睛中掉落。但不管他怎么样努力睁大眼睛,入目的也只有空空的门洞和在风中不断飘摇的灯笼……
那些人,早就走远了。
等到几个教习终于放开张仲允的时候,他却早发不出声息——原来已经痛昏了过去。
chapter 3
天色灰蒙蒙的,四周的景物也是一片昏黑。
张仲允急切间不断地寻找,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大铁笼子,笼中挤满了人。尽管如此,张仲允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笼中的罗湘绮。
罗湘绮身穿一身鲜亮的红衣,在那一堆面目不清的幢幢黑影中间,显得格外夺人眼目。张仲允快步向那铁笼跑过去,罗湘绮在笼中也看到了他,隔着栏杆向他伸出手来……
但是还没有等张仲允跑到近前,那铁笼竟然向前滑动了起来。张仲允仔细一看,原来是四、五个丑陋的恶鬼,一边狰狞地大笑,一边拉着铁笼向前跑。
张仲允心中被滚油泼过一样地焦急,只想追上去把那铁笼砸开!
可是虽然他已经使尽了全力,那铁笼还是越跑越快,越离越远,渐渐隐入到一片蒙蒙的黑雾中去。罗湘绮的一身红衣,此时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小点,远远在一片灰黑色的背景中跳跃着,像一团明亮的火……
「阿锦!阿锦!……」张仲允大声喊叫,然而无论如何,却再也喊不回那个人来。张仲允不由得放声痛哭,胸中满溢着冰冷的绝望和无尽的痛悔。
正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忽然四肢一挣,从梦魇中醒了过来。
原来还只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客店里。泪水不知不觉间打湿了枕头。
张仲允坐起来,斜靠着板壁,拿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月光从窗缝中悄悄探进屋中来,在地上描绘出一条银亮的线。
八年了,这个噩梦跟随张仲允已经八年。八年间,张仲允由一个懵懂孩童长成了伟岸青年,但是梦中的无力感却依然未变。
张仲允目下正寓居在京城的一家客店里。
前几日放榜,张仲允知道自己高中了进士。喜报送到了客店中,一店的人都觉得自己也跟着沾染了喜气。
进士及第,对一般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荣耀。天下读书人那么多,真正熬出头的能有几个?大多数人皓首穷经,却连个秀才也考不上。
家里有钱的,还可以拿钱捐个贡生出来,没有钱的,只能布衣终老。
但即便如此,每年来应考的读书人,还是如过江之鲫。更有那不服输的老童生,头发花白了还一考再考,只盼哪一次能够跃过龙门。
毕竟,十年寒窗,只为售与帝王家。不考官,读书人还能干什么?
今年的状元,竟然是七十多岁的白发老翁!传言皇帝钦点他为状元,很有些体恤他五十多年辗转科场之意。可这样的老翁怎堪重任?只能御宴之后,放回家养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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