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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的时候，很多时候，真的，想不再继续下去。”路过一个小吃摊，肖晴习惯性看一眼，记忆中的感觉没有浮上心头，只觉得一阵乏味，她轻轻说着路过了。

吴仪知道肖晴在说什么，生命，在想放弃的时候纵身一跃并不难，难的是，不去这样做。“那为什么不呢？”她冷冷地问。

“因为不想让她看不起。”肖晴淡淡的语调里，是满满的痛，为她自己。

真是难以启齿的爱。

吴仪侧过脸看肖晴一眼，线条冷硬的薄唇抿了抿，还是冷冷地问：“强撑着，不为难自己吗？解脱是自己的选择，对那些将真情抛在脑后的人，看得起看不起，何必在乎？”

肖晴没有回答，她已经没有不为难自己的资格。所以，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不是问题。

连孩童一样的微笑和雀跃，连毫无设防的睡脸和身体，连眼泪鼻涕这样的面容和尖叫愤怒的脆弱，全部全部，都给过了，这样子的一个人，给出去，连血肉，都托付了，还有什么“何必在乎”好去问？所有的细胞里，吻过的地方，手指触摸过的地方，冲突时伤过的疤痕，连血液里，都是那个人的指甲齿间的毒，这样子的一个人，还有什么“为难自己”好去说？

不是不爱自己，只是因为，已经把爱，给了那个人。

那个人，没有了踪影，就只有依着记得的，那个人说过的话表达过的态度，来思想。

“我讨厌你用伤害自己来威胁我！”

那个人只想着肖晴是在对那个人怎么怎么样那个人讨厌什么不喜欢什么，肖晴的痛肖晴的忍受肖晴的爱肖晴的期待，那个人都选择性失明。肖晴却没有能选择性失聪。

“到了。”

走到一个僻静小区，肖晴听见吴仪向她招呼。

吴仪这时才接起一路亮屏个不停的智能机，听着指示摁了门禁系统的话机，然后带着肖晴寻找门牌号。

吴仪也没有告诉肖晴要注意些什么，所以她就肆无忌惮地到处打量。

都是小洋房的样子，显然是故意往小资的氛围去打造的，肖晴颇为害怕住在这样的地方，簇新的一式一样，跟自然而然具备某种氛围的感觉相去甚远。

每一独栋里面是很多间的单身公寓，当然也有厚重的门，里面的人与人，当然也是各不相识。这倒没什么不好，肖晴想。

是一个面相很嫩的女人。

她一开门，肖晴仿佛看见一个月前的自己。

满眼焦灼的追寻，知道会失望还是忍不住期待的眼神，写满了解的自嘲笑意，每一条神经却又紧绷着不甘心与不相信，但是一切，都落在眼泪里，成了透明的无奈接受。

“你好。”吴仪挡在肖晴前面率先现身，举着手机给那女人看来电显示，表明自己是被请来的。

年轻女人深呼吸一下，只粗略看了一眼，就侧身让吴仪进屋。肖晴注意地观察，这个女人已经等得非常不耐烦了，根本没有仔细看吴仪的手机屏幕，一副不管来者是谁只要有人来就好的样子，呼吸急促面容发赤双唇颤抖。

被心里的魔障整个控制，对可能的危险毫无知觉甚至放任。

她看到了肖晴，意外地皱眉，然后看到了肖晴的双眼，急促的呼吸略微缓和了两三秒钟，随即转向吴仪。“没听说你有助手？”年轻女人的语气里面，是压抑的愤怒和深重的质疑，肖晴相信，这不是针对吴仪，甚至不是针对肖晴。

是因为，有人转身离开。

肖晴和吴仪对望一眼，低头走到她身边。正如曾经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独处有多危险一样，肖晴知道，这个女人对她和吴仪来说，同样危险。

家人……

肖晴突然想到这个词语。

她和这个女人一样，在那个时候，不能跟家人说任何一个字。

立刻，肖晴明白了吴仪为什么仅仅从猫眼里就能看出来，她是“这种人”。

没有家人在口不能言的时候帮忙说话，没有家人在委屈万分的时候代为出头，没有家人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支撑身后，没有家人在自责愧悔的时候给予安慰……没有家人，能够听说整个故事。

所以，也没有家人纷纷扰扰，致使作出愧对爱情的错误决定。

肖晴不害怕。

那个人，是肖晴唯一的家人。

失去了家人，就只有自己，肖晴也只积聚对自己的危险，无从释放。

“我非常恨她。”但是眼前的女人这样说。

所以，她的危险，才需要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