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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身……”阮淑清想好了，一鼓作气般承认，“我本身是想一起谈的。”

牛薇薇深看阮淑清一眼，又回头盯着吴仪。

这个切入点太信手拈来，肖晴这一下捣乱几乎导致吴仪不知从何下手，但是承认这么个小问题也这么费劲，可见这两个人的相处目前的确有问题。

“为什么想一起谈？”吴仪问阮淑清。

“因为……我想直到她的想法。分开谈的话，我就听不见她对你说了些什么。就算她，或者你，事后告诉我，我也没有办法确定，是不是全部的对话。”

“为什么想知道她说了什么？”吴仪忽略想要说话的牛薇薇，继续专攻阮淑清。

阮淑清眨眨眼睛，觉得吴仪多此一问：“因为我们在一起，因为我们有问题，因为我想知道问题是什么，能不能解决。”

“如果不能解决呢？”吴仪紧追着。

“分手。”看起来软糯的阮淑清没有丝毫犹疑。

“你呢？如果你们之间的问题不能解决，怎么办？”吴仪转向脸色冷下去的牛薇薇。

牛薇薇冷冷地笑，轻声说：“这世界上，谁不能没有谁？”

是吗？

如果不是非跟她在一起不可，为什么要爱她？

牛薇薇和阮淑清都在为对方所说的话心痛，并排挨着彼此的身体，却连眼神也不肯碰一下，阮淑清看住肖晴舞动的刀叉，牛薇薇面对吴仪冷漠的脸。

肖晴一边享用着牛排，一边在想，对面的这两个人，不知道有没有被各自本人说的话伤到心痛？伤害自己爱的人，伤害爱自己的人，伤害自己的爱情，伤害自己愿意卸除防备去追求的幸福……归根到底，是伤害自己。

越是不愿意去受伤的人，越是不知不觉地伤害自己。

“既然终点已经若隐若现，那么，从头开始回顾吧。”吴仪的声音总是这样冷冷地，好像英语听力考试中的诵读提示：最后一遍。

于是她们不敢漏了任何一点对最终答案有提示作用的元音与辅音，不管是来自自己还是对方。

认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牛薇薇的凌厉气势，阮淑清的清冷风范，当然同场有很多人，但是她们看见了彼此。

然后慢慢地接近，渐渐地信赖，约会，在一起。

然后磨合，适应，吵架，想分手。

然后……

“我不想分手。”牛薇薇唇线清晰地幽幽吐露心声，眼睛看住自己扶在墨绿色咖啡杯边缘的尖尖指甲，“我不想分手，淑清。虽然一开始提出分手的人，是我。对不起。”她脸上有妆，但是没有关上眼睛，略微下垂的睫毛掩不住两扇柔情似水。

阮淑清微蹙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脸上浮起一抹冷笑，淡淡地，但是很哀伤。“不想分手，为什么要提出来。”她轻轻地说，淡漠得有一些蔑视。

真残忍。肖晴觉得牛肉切得不够碎，用刀尖对着肉眼又挑了一下。

“你为什么说‘对不起’？”吴仪轻声问，对象是牛薇薇。

阮淑清却抬起头看吴仪，轻蔑的冷笑更明显了。

“为我的辞不达意。”牛薇薇的声音在发抖，像是在忍受什么，又像是在生气。当然，她即使不看，也知道阮淑清此时脸上的表情。

她们毕竟日夜相处了半年多。

够了。

“辞不达意，是什么意思？”吴仪也注意到了阮淑清的表情，向她投去一个冷峻的审视眼神，继续跟牛薇薇对话。

牛薇薇直一直腰身，有些无奈地自嘲：“有些时候，相处太难受，除了‘分手’两个字，我找不到其他词汇描述内心对感情现状的失望。”

“‘分手’这个词，是一个动词。”吴仪提醒牛薇薇。

牛薇薇苦笑：“逆水行舟，无力的时候，就会想以退为进。”

肖晴放下手里的刀叉，细细看了一眼牛薇薇。在她看来，这句话颇为可圈可点——阮淑清的沉默冷硬就像礁石，所以逼得牛薇薇想要以退为进？眼角扫过去，阮淑清冷凝起来的表情还是维持着轻微的痛苦皱眉，似乎的确如此。

“但是以退为进，不是真正的退缩，只是一种表达。”吴仪转而面相阮淑清，淡淡地替牛薇薇解释给她听。

好歹有人懂，牛薇薇嘴角翘翘，单纯地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