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漱故意打了个哈欠,假作刚刚醒来,充傻装楞道:“你听错啦!或许是本……我方才说了梦话!”
尉迟璋顿了顿,又道:“明日一个旧友在家中设宴,你可愿同去?”
酒宴欢会,李漱求之不得,连忙一叠声地答应。
李莫心中空空落落,只觉再不能留在此处,即刻展翅腾身飞去。
他停脚的那根树枝轻摇,叶片彼此轻触作响。
尉迟璋背脊微动,却没有转身。
☆、鹍弦断
夜阑人静,曹保保却未安寝。
他跽坐几案之前,案上放着一把曲项琵琶。
今日,一直教授他琵琶的康国师傅康摩多离开了长安,跟随一个商队返回故国。临行前,将这把名为“一心镜”的琵琶送与了他。
康摩多满面虬髯,虽然年过花甲,仍是精神矍铄,目光炯炯。他用流利的唐语道:“曹郎技艺已臻至境,再无可学。只是一颗心仍是困囿一处,解脱不得。若想于琵琶一道更为精进,唯有破除执念,放眼自在。”
“一心镜”以檀木为身,鹍筋为弦。那四根鹍弦光莹坚韧,拨动时音色清脆,如述心曲。曹保保将琵琶抱在怀中,自语道:“我心中哪有什么郁结不解……”
几个轮指过后,他不知为何便有些心浮气躁。心中一些隐藏蛰伏已久的东西,正挣扎欲出。
夜色已深,李莫却仍未回转,也不知他在何处流连何。……多半又是和尉迟璋在一起。想到这里,曹保保心中愈加烦乱,既怒且妒,竟是难以抑止。
门外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更夹杂着一声□。曹保保强忍着不动,手下不停,指法没有丝毫错乱。
门外那人挣扎着爬将起来,踉踉跄跄前行,一路磕绊不断,不知又撞到何物,口中发出一声痛呼。
曹保保终于忍耐不住,放下琵琶,气势汹汹打开房门。只见李莫依靠着一根廊柱,低垂着头,好似睡着了一般。
他走近李莫身旁,伸出手大力摇晃,直至李莫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来。
曹保保看着眼前这个眸光迷离,面色绯红的醉汉,胸膛起伏,恼怒欲狂。李莫却极为无辜地与他对视,还嘻嘻笑了起来,口中道:“我当是谁这样粗鲁,原来是保保……”
从他口中听到自己名字,曹保保的心便软了,暗自叹了口气,便伸手将他扶起。这醉鬼像是被抽了筋骨的蛇,瘫软一团,曹保保费了好大气力,才将他送回房中。
李莫刚躺到床上,就连声嚷着口渴。曹保保只得又倒了一碗水,送到他面前,一手轻轻托起他的头,慢慢喂他喝下。
李莫喝够了,便扭开脸去。曹保保自然而然地伸手拭去他下颚残留水迹,不知怎地,目光竟胶着在那两片泛着水光的嘴唇之上。
于是,原本抚在下颚的拇指,就这样鬼使神差一般,缓缓地按上了李莫的嘴唇。他右手指腹上,尽是拿捏拨片以及空手拨弦时磨出的薄茧,手触之处,却是一如丝绸般的腻滑。曹保保一时心驰神荡。
正在此时,李莫却蓦然睁开了眼睛。那只来不及收回的手便僵在了他的脸侧。
曹保保屏住了呼吸,一颗心几乎蹦跳而出,只是惊惶而热烈地看着李莫。
他以为李莫定会疑惑、惊讶,甚至恼怒,却忘了他此时已经全然地醉了。因此当李莫出人意料地握住他的手时,曹保保暗自松了口气,心中却十分失落。
李莫紧紧抓着他的手,嘶声道:“保保,我心中难过。”
曹保保一愣,低声问道:“怎么了?”
李莫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复又闭上眼:“你不明白……”
这句话却像一根长刺戳进了他的心中,曹保保冷笑道:“这样狼狈姿态,又是为了那尉迟璋么?”
李莫似是吃了一惊,眨了眨眼,轻声嘟囔道:“我忘了不能在你面前提他名字。”
曹保保一把心火愈烧愈旺,直烧得他眼目赤红,开口一字一句道:“三郎知道我不想听到尉迟璋名字,也不喜你与他往来,可曾深想其中缘故?”
李莫转开目光,哀求道:“我头痛得很,若不紧急,不如明日再想?”
曹保保强硬地将他的脸扳过来,沉声道:“曹保保等了十余年,再也等不得了。三郎即便醉了,心中仍有三分清醒。不如此刻就说个明白,也给曹保保一个痛快!你……究竟当我是何人?”
李莫眼神有些惶然,被逼迫着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磕磕绊绊道:“保保就是保保。亲厚如兄弟,相知为挚友,哪里说得清楚……”
曹保保身体一震,俯□,贴近他面孔,轻声道:“但是我却不想做那些。我想做的,是三郎一生一世的伴。”
被他炽热呼吸拂过面孔,李莫却打了个冷战,瞪着眼揣摩他神情,半响才勉强笑道:“我醉得厉害,保保莫要与我玩笑!”
曹保保猛地放开了他,将颤抖不停的双手收入袖中,颓然起身,凄凉笑道:“三郎千万记得,曹保保今日所言,皆是发自肺腑,没有半句玩笑。”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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