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儿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盖过了熟悉的梅花香,手已经被温热的液体灼烧,痛着,滚躺着。颤抖着……那温热的液体放肆的从手掌流淌过,滚落,缓缓的流逝……
燕无双离开雁儿唇,松开雁儿的手,往后靠在枕上,胸口一片嫣红,脸上的血色也消失了五分,渐渐苍白。
“大小姐……”雁儿望着燕无双愣了好半晌,讷讷的叫道,“医姐姐,你快来,大小姐……”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恐慌,“医姐姐,快啊……”
“谁都不许进来!”燕无双喝道。刚掀开门帘的手犹豫了一下,之后便放下了。
“医姐姐,你救大小姐啊。”雁儿慌爬下床,就要往外室找人。
“别去。”燕无双抓住雁儿的手,“让我好好的看看你……燕雁。”布满汗珠的脸上溢出轻笑,“让我们再说会儿话。“
雁儿摇头,嘶哑着的声音几乎不可闻,“雁儿不要大小姐死,雁儿不要……”
燕无双死握住雁儿的藕色长裙,“回来,回来坐这里,燕雁。”
雁儿恍惚的回到床边坐下,“大小姐……”
“燕雁,如果可以,有来生,我希望我是个男人,可以光明正大的爱你宠你,疼你,娶你为妻……来世,我也不要做一个满手血腥的坏人,让你害怕,让你难过为难……这样……你会爱我对吗?”
“雁儿是爱你的,一直都是爱你的……”雁儿咬着已然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嘶哑,仿佛被人扼住喉咙,,“雁儿爱大小姐啊——”
“雁儿,我欠了很多人的,你要帮我还完……燕家庄的人,你替我照看着……”燕无双伸出满是血的手抚摸雁儿满是眼泪的脸颊,“我还有没做完的很多事,你也要做完……我安排好的事情,你要……”
“不,大小姐死,雁儿就跟着大小姐一起死。”雁儿微微低头望着燕无双胸口的匕首,靠近,轻吻满是血的伤口,“大小姐,雁儿是大小姐的妻子,自然要生死相随……”
“你必须活着……你的眼睛是我的眼睛……”血红的手指滑过雁儿的眼角,“要替我看看这世界上美好的事物……我的手是你的手,要替我牵着你,保护你,一生一世……答应我,燕雁……”
“大小姐……”雁儿握住燕无双的手,哭泣着,“大小姐……雁儿不要一个人……”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会在你左边,永远都在……”燕无双用左手握住雁儿的右手,闭上了眼,“你冷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可以握着你的手,你孤独的时候,我也会在你身边……”
“雁儿不要大小姐死,雁儿已经没有爹没有娘了,如果连大小姐都没了,雁儿要怎么办?雁儿要怎么办?”雁儿望着燕无双已然安然入眠一般的脸,“大小姐……大小姐……”雁儿青瑶依旧不见燕无双有回应,吓得整个人僵住……“大小姐,别吓雁儿!医姐姐……”雁儿大声哭喊道,“一姐姐诶……”
“让他们都进来。”燕无双突然出声。
刚进来的医尺素忙转身叫道,“都进来。”边说着,人已经扑到床边,一见状况,脸色登时阴沉,“无双,你这是……”医尺素骂人的话也没出口,忙着要检查伤口。
燕无双没有阻止,也或者是没有办法阻止。
“主子。”书言几人一见这光景就都脸色剧变,好几个带着森冷的目光落在雁儿身上。
雁儿丝毫没有擦觉,只是紧盯着燕无双,握紧燕无双的手不舍得放开,“大小姐……”
燕无双伸出另外的手,双手包裹住雁儿的手,“记得,我的安排,一定要……做到。”
“是,主子。”书言咬了咬牙才回应,平日总是爱笑的少年早已红了眼眶。棋语和刀魂都微垂头算是回应,只是也不知垂头是真的为了答应,还是为了掩饰什么。只是屋内已经有隐隐的抽泣……
“医尺素……”燕无双艰难的喘息着,又道,“答应我的事情……”
“我答应,你别说话了。”医尺素不耐烦道,几乎是吼叫,回头扫了一眼,又叫道,“老妖怪,你过来。”
毒华佗不急不缓的走上前来,瞅着燕无双的伤,一脸无动于衷。
“医姐姐,毒大哥,你们救大小姐啊。”雁儿哭求道,滑下床跪下,“我求求你们,救救大小姐——”
“她本来就要死了。”毒华佗平淡的看了眼雁儿,“无论有没有这一刀,燕无双今天都是死。她今天醒,也不过回光返照而已。”
“一定有办法的,大小姐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死?”雁儿望着毒华佗涕泪俱下,“大小姐……为什么是大小姐?”
“燕雁……”燕无双轻忽得几不可闻的声音飘来,“燕雁……”
“大小姐,雁儿在,雁儿在。”雁儿哽咽道,“雁儿在这里。”雁儿欺近燕无双耳边,“大小姐,雁儿在。”
“好好照顾自己,你要好好的……我……才能……放心。”燕无双轻若鸿羽的声音再雁儿耳边落下压碎心扉的重量。
“嗯。”雁儿连连点头,“雁儿会好好的!”
“最后……抱抱……我。”燕无双紧闭的双眼眼角悄然无觉的滚下两颗泪。
雁儿伸手抱住燕无双的头,用自己的手垫着,低头亲吻燕无双的额头,眼泪随着吻落滴落在燕无双脸颊上,雁儿哀求道,“大小姐……大小姐……不要丢下雁儿一个人。”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放心,我会一直……”燕无双的嘴唇一张一翕,吐出的字越来越小声,最后只有呼吸,渐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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