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征云的手却跟了过去,依旧挨在陆攸的脸颊边。“然后呢?”他笑着问,磁性的声音里仿佛带着某种深沉的共鸣——像海水在礁岩之间强劲有力的冲刷和震荡,“你要怎么去拿?”
陆攸直愣愣地盯着他。那双睫毛纤长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染上了水汽。泪水一瞬间就盈满眼眶,然后凝聚成两大颗泪珠滚落了下来。
祁征云的笑顿住了。陆攸脸上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并不见有多么伤心,好像只是眼睛里进了灰尘。他鼻尖红红的,吸了下鼻子,用带着哽咽的声音说:“你马上就要讨厌我了。”
祁征云只想把这个小醉鬼直接摁在沙发上。但是理智阻止他做出这么禽兽的事情,他也没忘记他们现在还是在公众场所呢——虽然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没人了,只有轻缓的音乐还在潺潺流淌。所以他只好忍耐着继续哄:“不会的。”
陆攸没和他进行“会的”“不会的”“会的”这样的车轱辘对话。他任凭眼泪一路流到下巴上,只是又吸了吸鼻子。“其实我也觉得不会的。”他很不按常理地说,“但我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他自己把“最坏的准备”这几个翻来覆去地重复了好几遍,祁征云一边忍着,一边像安抚什么小动物似的在陆攸的后脑和脖子上揉来揉去。好不容易陆攸停下不说了,他便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又问:“那你要做什么让我讨厌的事情啊?”
陆攸深呼吸。他严肃地用双手捧住了祁征云的脸,像是找不准焦点一样眯着眼睛盯着配合保持静止的男人看了一会,然后以令人心痒的慢速歪歪扭扭地靠过去,一口亲在了祁征云的嘴唇边上。
第229章 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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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能走……”
陆攸整个人挂在祁征云的胳膊上,嘴里固执地呢喃着, 脚下却半天也不主动挪一下。刚离开餐厅的时候祁征云信了陆攸这句话, 站在餐厅门口扶着他歪七扭八地蠕动了快一刻钟, 只往前走了三步距离——现在他是不会再上当了。
因为不知道陆攸酒醒后对这个晚上的事情能记得多少,祁征云不敢把触手放出来帮忙搀扶、或者干脆化为原型卷着陆攸以最快速度回去, 他搂着这个喋喋不休的小醉鬼的腰, 走过月光照耀下如同雪堆的沙滩。
湿润的沙子上留下了两行不断延伸、又不断被海浪冲刷抹去的脚印:左边那行因为承担着两个人的体重而陷得更深, 步履清晰平稳地通往前方;右边那行则乱七八糟,一会远离一会靠近,有时候会变成拖拽的痕迹, 或者干脆有一段距离完全消失。
陆攸浑身绵软发烫, 贴在祁征云身边,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蹭,也不知是真的保持不好平衡,还是忍不住想多碰碰他。祁征云辛苦地忍耐着那双在他腰腹和背后不停乱摸、到处点火的手, 还得小心别被走路踉跄不稳的人绊到。
这次又没走出几步, 陆攸就抢先一脚踩在了他原本准备落脚的地方, 祁征云一个急刹车停下来, 终于忍无可忍, 不顾陆攸的反抗托住他的屁股和大腿, 将他一把抱离了地面。
身体猛地抬高, 陆攸下意识地伸出双手, 抱住了祁征云的脖子以免栽倒下去。他的鼻尖蹭着祁征云耳边的短发, 男人身上的气息闻起来就像湿润的海洋一样, 陆攸因为醉酒而一团模糊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雪白的盐粒、嶙峋礁石和深海中鲸群遨游的景象。他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呼出的带着蜂蜜甜香的气息喷在祁征云耳朵上。
“你是答应了吧?”他在这段短短的路程中第一百次问这个问题,“你答应了吗?”
祁征云已经无数遍给过陆攸肯定的答案,这回都不想仅仅说“是”了。“我要答应什么?”他把陆攸不住下滑的身子又往上托了托,陆攸搂住他脖子的双手一点力气都不用,像没骨头一样蜷在他臂弯里,“你觉得刚才那样就算是告白了吗?”
他故意逗陆攸玩,想看陆攸会不会着急,结果陆攸很好脾气地不和他计较:他这次喝过头后不但聒噪起来,脾气还变得像加热过的蜜糖一样又甜又黏糊。听到祁征云对他告白的“质疑”,陆攸想也不想,很大方地就近在他脖颈边亲了一口。“我喜欢你呀。”他高兴地说,“听到了吗?答应吗?”
祁征云缓下脚步,偏过头去吻住陆攸说个不停的嘴唇。陆攸轻轻“唔”了一声,笨拙地张开嘴将男人意图侵略的舌尖迎进来,像在尝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含着舔了舔。他的唇舌都软软的,因血液中流动的酒精而发热。
要是在平时正常的状态下也这么坦诚粘人就好了。祁征云在陆攸嘴唇上咬了一下,听着他表示不满的轻微埋怨声音感慨地想。还有,早知道陆攸紧张了好几天的计划是这个……他今晚绝对不会选择在和旅馆分别位于岛屿两端的餐厅吃饭。
从还没离开餐厅的时候他就一直硬着——不能怪他定力不足,要是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定力充足那才是有毛病——陆攸还贴在他身上扭来扭去。要不是怕陆攸喝醉了泡在夜晚带着寒意的海水里会着凉感冒,以及顾忌着第一次必须得温柔一点,他绝对半路上就把人拖到海里去办了。
陆攸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收到教训,他就像冬天贪恋温暖钻进人被窝的猫一样,因为心意得到了回应,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充满了快乐,只想和喜欢的人尽可能紧密地黏在一起。要是他理智还清醒着,估计会觉得害羞而收敛一点,但此时此刻,确定两情相悦的狂喜和酒精共同冲昏了他的头脑,除了反复确认这份幸福的真实性,别的事情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海面上浮动着粼粼的波光。昨夜那群会发光的水母们已彻底销声匿迹,不过单纯是纯净的月色也十分美好。陆攸短暂地安静下来,下巴磕在祁征云的肩膀上,怔怔望着旁边近在咫尺的海面。祁征云趁机加快了步伐。过了一会,他听到陆攸用好像有点鼻塞的声音小声地问:“我们以后也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吧?”
祁征云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只要你想。”他回答。
“除非你不想。”陆攸嘟囔道。他没有撒娇提出“一直对我好”之类的要求,只是这么说。然后他终于不再说话了。祁征云感觉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下来,似乎酒精引发的兴奋开始消退,疲倦让闹腾够了的人陷入了睡梦。他抱着陆攸走过海浪冲刷的木质栈桥,走进旅馆似乎无论何时都空无一人的前厅,回到他们订的套间。房间里已经又被收拾过了,茶几上放着一个小巧的蛋糕盒,那是祁征云提前向餐厅预定、准备等今晚零点一过就祝陆攸生日快乐的。
现在看来,蛋糕一时半会是吃不上了。祁征云单手圈住陆攸安分下来不再乱动的身体,另一只手把蛋糕拎去厨房的冰箱放好。然后他抱着陆攸进了自己的房间,铺开被子,随后把陆攸挂在他肩膀上的手扯开,毫不客气地将人往被子堆里一丢。
被子软得像云,底下床垫则很有弹性,陆攸后背朝下摔进床里,整个人轻微地弹了弹,快要睡着时被这冲击弄得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月光从窗口照进房间,亮得连灯都不需要开,祁征云帮陆攸脱鞋,他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居然还能意识到其中不同,“这不是我的房间……”他含混地说。
祁征云敷衍地“嗯”了一声。他可不准备放陆攸在那样折腾过他后就这么自顾自地睡过去,逃过这一晚。海岛上气候湿热,陆攸穿着轻薄的棉质中裤和短袖,他那点体重在祁征云手里根本算不得障碍,被翻来覆去几下就扒干净了。
原本被遮蔽在柔软织物下的肌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陆攸打了个哆嗦,睡意和醉意似乎都有点清醒了。他在被子堆里扭动了一下,一声不吭地侧过身子伸手去拉被沿,想把自己裹起来。
祁征云在抵达陌生地方的第一时间就把房间里的角角落落都检查过了,怎么可能没发现抽屉里的润滑液?他把那个透明软塑料瓶里粘稠的液体挤了点在掌心里,试了试手感,感觉还过得去,便将正缠在被子里努力扑腾的陆攸挖出来拖近了点,摁着他的后颈将他用力按在了床上。
陆攸没再挣扎。不过祁征云感觉到他的呼吸逐渐急促了,原本放松得像团随便揉捏的棉花的身体也绷了起来。祁征云想他大概确实是开始醒过来了——毕竟本来只喝了那一点点酒,醉成这样得有一半是心里想要喝醉的影响。男人对此居然感到了一点惋惜;如果此刻有面镜子或是陆攸能够回头看的话,他会发觉自己这一刻的微笑有多么邪恶的。
陆攸的身体在他手掌下轻微地发着抖,背上年轻的肌肤细腻紧实,温度滚热,被两片瘦削的肩胛骨撑起美好的弧度。祁征云轻轻舔了下嘴唇,他撑在陆攸背后,月光照在他的黑发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在旷野里抓住了猎物,准备以自己的利爪和尖牙将其开膛破肚的残忍的野兽。
“放松一点。”祁征云声音低沉地说,喉咙深处含在一点笑意。提出了这样不近人情的要求后,他以膝盖抵着陆攸的腿弯向外推开,在陆攸受到惊吓的一声短促闷哼里,抓起润滑液的瓶子,像淋糖浆一样将里面带有粘性的透明液体细细地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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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攸睁开眼睛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他被窗口照进来的明亮光线刺得又扭头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只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浑身像骨头要散架一样发出了抗议。他背痛,腰也痛,感觉更鲜明的是身体里面……被反复侵占过的地方酸胀得让他想要蜷起来。
但陆攸没敢改变姿势。被子底下,另一个人结实的身躯虽然没有直接紧贴着他,但距离也已经接近到能够感觉到体温的程度了。热力仿佛一只虚幻的手在背后抚摸,引起一阵接一阵细小的战栗。陆攸额角抵着枕头,忍着体内呼应般被牵起的抽动,过了一会,小心翼翼地、用极慢的速度在被子里抬起手,摸了摸同样在传来隐痛的肩膀和脖子。
陆攸脑海中清晰的记忆只到他昨晚在餐桌边坐下时为止,之后就全都是模模糊糊的。他记得自己说了很多话,还丢脸地在祁征云面前哭了……回到房间时他的酒应该已经开始醒了,对于接着发生的事情,却只剩下唯独“狂乱”这个词能够形容的印象。祁征云在他脖子上留了好几个牙印,陆攸皮肤薄,很容易被弄伤或者留下痕迹,被咬破时微微渗血的牙印现在都有点肿了起来,陆攸指尖碰到时只觉得一阵刺痛,轻轻“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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