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琂直接戳破她:“不是你吃醋,才不想我留下她?”
“才不是。”卫长宁扬起下巴,丝毫不曾想起自己之前进府又离开的事。君琂凝视着她,令她心口发烫,抿抿唇角,不自信道:“你晓得我不乐意,还将人带回府,长安城那么多地方,除去君府外,就无她留存之地?”
气鼓鼓的,极是有精神,哪儿有马车里低眉顺眼的模样,气得君琂揪她耳垂,道:“所以你入府,就走了?一句话都不留?将我拒之殿外?”
“我不过学你罢了,当初你为了通房,就将我拒在府外,几月都不曾见我。”卫长宁撇开脑袋,理直气壮。
论起往事,君琂神色如常,没有卫长宁想象中的羞涩,她丧气道:“我不过学你,就拒你一次罢了,谁知太后来找我,就耽搁下来。”
君琂无声叹息,这个‘学你’两字让她无可辩驳,当初的事太过久远,她早就忘记了,也不想同她争论。
倒也认真地与她说起王瑜:“王瑜知好歹、分善恶,是王家谋逆在先,不能怨怪你,你饶她一命,她亦会感恩。”
王瑜此人,卫长宁知之甚少,但听君琂这么夸她,不乐意道:“先生识人,是我小气。”
这话听来,还未消气,君琂也不晓得怎么劝解她,劝了几句,说及太后的事:“你真要将太后送走?”
“我、我也不知怎么做,若是不做论处,就对不起你;真要将人送走,太后怪我、蒋家怪我,群臣认为我枉顾人伦,我想了许久,也无两全之法,她若安静,我也不想生事,可她好似不会像我想的那般不干扰立后的事。”卫长宁道
一月来,她总是在想这件事,太后心中对先帝是有怨恨的,可是她不愿像先帝那样待她,各自安好,难不成办不到?
她面露愁苦,在死角里苦苦挣扎,君琂动容,安慰她:“不急的,太后性子尚算和软,你放低姿态,她会明白你的用心。”
“她不会明白的,眼下的事情亦可让她明白,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先帝荒淫留下诸多沉疴,几年内是无法解除,她想的却是……”卫长宁顿了顿,长吁一口气,赌气道:“早知道应该果断些,不回李家。”
君琂也跟着她担忧,听到这句话,笑了笑,眉眼舒展,看得卫长宁心中酥麻,靠在她的肩上,环住她的腰,苦涩道:“先生,你为何不生气?”
“我若生气,岂非让你为难。你不该继续查下去,我今后会小心提防,不会再大意的。”君琂浅笑,又添道:“你执着是因为觉得对不住我,可与你无关的事,就不该你来背这罪责,放开心怀,对先帝,你都选择忘记往事,太后非你想的那样恶毒,你退一步,她就会明白你的好。”
卫长宁沉默着,面对这些难题,实在是犯愁。
君琂示意婢女退下去,自身后揽着她,扳正她的坐姿,凝视她愧疚的眼神:“该往前看,不如我来帮你。”
“不要。”卫长宁立即拒绝,精神大震,道:“我自己可以,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无回头的地步,你明日进宫去,我后日就撤回金吾卫,你勿要牵扯进去。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就为最后一句话,她忙了这么久,自己困在其中出不来,君琂真的不知该说什么话,最后想起君圩,才道:“大理寺中,我兄长对你做的那些事,不也是委屈你,我也没有做什么,你又何苦要为我与太后这般对峙。”
“你为我与君家决裂,已经很多了。”卫长宁又是垂头丧气,低声道:“其实太后离开一段时间,静静心,也是不错的决定。”
“等你立后,再风光将她接回来?”君琂反问她。
卫长宁点点头,猝不及防地被君琂拍了脑门,她就知晓先生不会同意,哀叹道:“你让我真的很难做……你与蒋家怎地同心,将我一人推得远远的。”
唉声叹气,哪有平日里的活力,君琂也不与她再继续说下去,只道:“你也要顾及自己的名声,三王可都盯着你,时刻需要注意。”
她说的,卫长宁也早就想过,否则真的将太后送走,自己也好清静,她叹息几声,搂着君琂:“先生,我心口疼,头也疼。”
“那便疼着。”君琂推开她,外面天色都黑透了,婢女摆膳约莫着也快了,走了两步又被卫长宁拉回去。
“先生给我揉揉,可好?”卫长宁厚着脸皮开口,缠着她不让走。
君琂睨她一眼:“用完膳就回宫。”
卫长宁缩回手,不好再缠着她,真的被赶回宫就不好了。一句话就让人安静下来,君琂吩咐人摆膳。用膳时,卫长宁时不时地抬首看她一眼,盈盈眸色里带着几分皎洁。
膳后,卫长宁就让人准备水沐浴净身,阻断君琂赶她回宫的念头。
她动作快,君琂也不与她计较,翻阅了今日带回来的公文,还未处理完,元安过来,告知她:“太傅,王姑娘在学堂不舒服,发了高热。”
今日方去,晚间就发高热,莫不是身体没有养好?君琂心中起疑,没有来得及说话,卫长宁的声音由门外传来:“让太医过去看看,太傅又不是大夫,找她做什么?”
元安莫名其妙地被训,只当陛下不喜两人相处的时间被人打扰,就忙退了出去。
君琂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月色下眉眼微蹙,极是不悦,将元安斥退后,也无得意。她着实不知为何这么在意王瑜,难不成就因那句玩笑话?
她凝眸的时候,卫长宁大步走进来,接过婢女手中的温茶,仰首饮了,催促道:“先生还不休息?”
君琂放下公文,也是无奈,径直去沐浴。
回来时,卫长宁在翻看她剩下未曾来得及处理的公文,看得很认真,许是知晓这些日子懈怠了,晓得要改善。
君琂心头一软,将她手中公文取下,“先安置吧,这些明日再说。”
卫长宁点头,随她一同上榻,在宫中睡惯了龙床,觉得这张榻有些拥挤,她一转身就撞到君琂怀中,耳边人倒吸一口冷气。
撞到先生了,她伸手摸摸先生的下颚,愧疚一番,嫌弃道:“先生改日换张大些的床榻。”
君琂确实被她装疼了,本被她揉得舒服,听到这句不正经的话,拍开她的手,“陛下可回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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